今天,罗山县法院民一庭副庭长徐霞和一名法官一起,去给一起赡养案件的当事人送达判决书。在这之前,她还想再做最后一次调解尝试。
父母告儿女,无不是有着莫大的苦衷,对于于福和陈芳老两口来说,更大的原因是赌气。两人均已63岁,于福腿有残疾,行动不便,雪上加霜的是,一直照顾老伴的陈芳于去年摔伤,导致高位截瘫,常年需要人照顾。因儿子在外地工作,刚出院的那一段时间,陈芳住在大女儿家,二女儿于芬也每天过去帮忙照料。可有一次姐妹俩因为在照顾母亲的时间上起了争执,大女儿说了一句“以后你不用来了”,于芬便真的赌气不过去了。后来姐姐跑到于芬家和她大吵了一架,两人还因此动了手。
于芬的脾气倔,像极了父亲。说起来,于福的脾气更倔。他来到女儿的家中,对她一阵打骂,还在邻居中四处宣扬女儿不孝,一下子将矛盾闹得更僵。
一年过去了,于芬一次也没有去看望过瘫痪在床的母亲。绝望之下,于福老两口将女儿告上法庭,要求她支付两人的赡养费3万元、陈芳的医疗费1万元。
徐霞接手案件后,便着力于调解工作,特别是了解到陈芳的真实目的并不是要钱,而是希望二女儿能来看望自己之后,她更希望能促使这对母女和好。
可事情的进展非常不顺利,于芬一直拒绝调解,也不同意和法官一起去看一眼母亲。她一口咬定父母告自己是大姐从中挑拨的。从小时候父母对姐姐和弟弟的偏心,到现在姐姐和父亲对自己的打骂,再到自己现在生活的艰难,于芬每次说起来都激动得手直哆嗦。
案件开庭那天,法官专门进行了巡回审判,法庭就设在于芬的家中。法官的原意是想利用道德伦理说服于芬接受调解,可还是没有效果。
徐霞曾答应陈芳老人会劝说于芬来看她,所以每次过去,躺在病床上的陈芳都会四处观望,急切地问:“我的二妞来了吗?”得到法官充满歉意的回答后,她便像个孩子一样“呜呜”哭了起来。
为了达成老人的心愿,徐霞一次次地对于芬进行劝说。打电话劝、见面劝,徐霞自己都记不清究竟调解了多少次,还是没有成功。
“再调最后一次,实在不行就下判决书吧。”徐霞无奈地说。
我们一起先去了于芬家。于芬以开三轮车维持生计,生活确实很艰难。法官耐心劝说,让她和我们一起去看望陈芳,她坚决拒绝了,一直讲述着父亲对自己有多么狠心。她患有先天性后循环供血不足,情绪不能波动太大,眼看着她越来越激动,法官只好放弃了调解,向她解释了判决书的内容,让她在判决书上签了字。徐霞说,待案件转交执行后,她会定期回访、跟踪服务,促使案件在执行期间和解。
前往于福老两口的住处时,法官专门买了两兜水果。一敲开门,陈芳就一直往法官身后望。我们知道,她在寻找女儿。“我的二妞来了吗?”她带着哭腔,盯着法官问。一句话,让两名女法官红了眼睛……
从当事人家回来的路上,气氛很沉闷,大家都没怎么说话。案件带来的压抑气氛久久没有散去。
我在想,每一起官司都不会是令人愉悦的事情,法与情之间的冲突、法律面对人性时的无奈,还有来自当事人的种种责难,让我们的法官承受了多少心理上的压力?又有多少负面情绪需要自我排解?没有一颗强大的内心,没有一腔对事业的热爱,还真难以胜任法官这个职业。
(文中案件当事人为化名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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